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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经济学家皮凯蒂所著《二十一世纪资本论》:热捧后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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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法国年轻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Thomas Piketty 的新书《二十一世纪资本论》在法国出版,半年后又在美国出版,之后成为该年度轰动全球的经济专著。这本书在受到媒体和经济学界等方面热捧后,最近几个月却又受到来自经济界和政界的某些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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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一千多页的经济学专著本被翻译成包括中文在内的二十多种文字,销售量150万册,其中三分之一在欧洲,三分之一在英美世界,剩下的三分之一在亚洲。一本经济学专著能销售得如此火热,得到如此多好评和热捧,当然蔚为奇观。其中一个原因是该书探讨了当今世界各地普遍关注的贫富分化差距加大的社会问题。

该书传递主要观点和信息是:从长远来看,资本收益要高于经济增长的规律将机械性地必然导致人的财富越来越不平等,如同滚雪球。尽管皮凯蒂“资本收益高于经济增长”的理论,与马克思当年《资本论》论证和预见的“利润率倾向下降”理论唱了反调,但他仍然被热捧为“21世纪的马克思”。

触及到普通人都关心的贫富差距拉大,并提出有全球普遍意义的观点,这成为这本充满图表和专业术语的经济专著如此成功的原因。两位荣获过诺贝尔经济奖的美国经济学泰斗对该书的支持,也起到推动作用。年轻的皮凯蒂被请到美国白宫,《金融时报》社论评价该书特别重要。《华尔街日报》认为该书做了严谨严肃的研究。

最近几个月来,一些专家们在对该书进行消化后,提出若干批评意见。由于贫富差距加大的社会问题在美国更加明显,皮凯蒂的以上观点受到美国右翼思想库“美国企业研究所”学者的质疑,为右翼共和党候选人制定经济纲领的学者不认同毕凯蒂的主要结论,不认为经济不平等的问题将越来越严重。他们认为:消费,人口和税收等因素的力量足以在未来不断地溶解和淡化继承性财富的比例。皮凯蒂对此的回答是:“相信自然力量能平衡财富差距的话就太乐观了,世界上不存在一种能够保证平等和整体和谐的经济法则。”

以上出于政治因素所作的批评固然显而易见,那么,来自经济界专家的批评又是什么呢:有的经济学者批评说:皮凯蒂和当年的马克思一样,都是以一种简单化的方式来解释几百年的世界经济发展史,这成为该书获得成功的主要原因。(Philippe Aghion) 。有的经济学家认为:皮凯蒂说世界上不存在整体性的经济法则,但他却制造出“财富会像滚雪球一样无休无止增加”的法则。我们不能从一个经济法则出发,仅仅从过去的历史就来推论未来的情况。(Daron Acemoglu 和James Robinson)。英国《金融时报》的两位记者指出:皮凯蒂采用的原始数据存在问题,有的公式不正确。

在法国,一些不认同皮凯蒂观点的经济学家却来自左翼,曾经担任奥朗德竞选顾问的Philippe Aghion指出:皮凯蒂观点的缺陷是忽视人类发明创新在财富创造中的作用。巴黎政治学院经济学教授Etienne Wasmer不同意皮凯蒂计算房地产回报率的方法。法国右翼思想库的学者专家Nicolas Baverez则将皮凯蒂理论贬低为“专区水平的马克思主义”( un marxisme de sous-préfecture) 。

法国《回声报》归纳说:在皮凯蒂和其质疑者间,主要的分歧点包括:

第一,是否将房地产价格当作计算财富的主要指标?如何计算房地产回报率?是以出售价计算,还是以房租计算?

第二,皮凯蒂是否过于重视百分之一最富富人阶层,并以静态目光看待他们?实际上,最富人群也是有进有出的,从运动员到股市交易员再到企业家,他们的财富并不都是继承来的。他们致富的因素也很多,各国不同,比如俄罗斯富豪出自当年的私有化。

第三,技术和经济创新等因素是皮凯蒂专著中被忽略的,而正是创新才是最近30年来产生新兴富豪的原因。

皮凯蒂曾经对自己专著的方法和结论表示没有怀疑和需要修改的地方,但在质疑面前,他似乎也出现一定的动摇。《美国经济杂志》( American Econimic Review ) 今年5月一期将发表皮凯蒂的文章,据说该文显示出:他对自己的理论似乎持一定的保留。他甚至承认:当今世界的财富不平等问题,要比100年前要轻的多,这等于否定了“滚雪球”的比喻。对于他书中采用的一个重要公式,他也不再强调其重要性,他说:这个公式并不是最能说明20世纪家庭财富收入变化的依据,也不是预见21世纪不平等未来走向的工具。他甚至说他书中的理论主要适用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世界财富不平等状况。难道这是承认:他红遍世界的《二十一世纪资本论》一书适用的是马克思时代的世界,而不是21世纪?

众所周知,一次大战后的世界充满战争,动乱,通货膨胀和迅速经济起飞,一切都比战前要更加复杂。如果皮凯蒂理论尚不足以说明一战后到现在的世界财富变化的趋势,那21世纪的世界更是毫无确定性的。

皮凯蒂书中信誓旦旦的理论似乎一下子消失在无穷的疑问之后。

本文内容来自法国《回声报》2015年4月9日文章,法文标题:Le “procès ”de Monsieur Pike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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