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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演奏家罗堂轩的 « 彩云追月» 在巴黎响起,当汉光实弹演习的弹火声在澎湖呼啸,这就像一个多声轨的魔幻超现实。澎湖汉光实弹演习模拟的就像是 « 彩云追月» 的上海作曲家家乡的士兵和导弹射向台北演奏家的家门口,就像是台北演奏家的兄弟把导弹和 F 型的战斗机对准教他基本功的北京的导师。 好莱坞最煽情的大戏也望尘莫及啊 !前台湾国军蛙人林毅夫的新结构经济对政治是不是能有启迪呢 ? 两岸关系的当代特色是马英九的女儿女婿在共产党军队的驻地香港可以安全地生活,萧万长可以和习近平谈笑风生,大批台湾的精英在中国大陆淘金,大批陆客在台湾疯狂采购,如果把这些可以展示台海新时代关系的参照特质扩大,强化,象台湾的新结构经济那样发展台海新结构政治,可不可以让两岸政治象台湾经济一样有经有典的成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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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观火

四月初,亚洲充满了诡秘。朝鲜的导弹移来移去,发射架挺了还嫌不高昂。一会儿通知驻平壤的外国使节过了四月十日,保证不了他们的安全,一会儿提醒在韩国的外国人撤离。美国不得以,只好宣布推迟洲际导弹试射。

恰恰在同一时期,台湾也要进行军事演习,模拟大陆进攻,台湾防守,实枪实弹。 因为朝鲜的蠢蠢欲动,国际社会对台湾的演习几乎视而不见,没有多少关注。 有意思的是台湾社会各个层面对这次演习看来也无动于衷。

马英九政府内阁在这个阶段有更值得操心的事。外交部专门发新闻稿澄清在促成马英九访问梵蒂冈的过程中和驻教廷大使王豫元之间谁更劳苦功高,德高望重。

马英九领导的国民党也日理万机。刚刚在赖素如涉嫌贪腐的案子上息事宁人,中常委中有大佬警告要当着马英九的面掀桌子,因为文化部长龙应台不屑国民党的非物质政治遗产蒋介石,拿二二八数落了一顿中正纪念堂,把他们主办 « 台湾设计蒋 » 给撤了。

实弹演习前夕,国防部长高华柱不 "坚守" 澎湖现场,而是去慈湖和大溪拜见蒋介石和蒋经国的陵墓去了

这边马上就炮声隆隆,那边萧万长在海南博鳌论坛和中共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谈兴正浓,马英九密切跟踪进展,萧万长行前要千叮咛万嘱咐,萧万长和习近平刚谈完,马英九立刻通过媒体表态说,他很欣慰。

当你把这些元素综合起来看,你很快会发觉,台湾军队的实弹演习无论在国际,在大陆,在岛内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当人们看到马英九的女儿女婿不怕香港的解放军,倒怕台湾狗仔的时候,台湾军事演习与两岸关系的实际越来越显得脱节 : 这演习是为了什么,和军售是什么关系,和岛内政治,和预算,与政党人事,选举又是什么关系 ? 这是悬念。将来某个时间点上,等马英九政府重提这次实弹军事演习的重要性的时候,我们联系一下那个时候的政治利益语境,可能会看得更清楚。

 

«  彩云追月 », 两岸交错的乡音在巴黎拉响

一把二胡,一架手风琴在巴黎 rue de l’Université 78号驻法国台北代表处的礼堂里响起。罗堂轩,一个瘦小而清秀的台北二胡演奏家用一种近似次女高音的音色,舒缓地,咏叹地,甚至有些怅婉地拉着中国广东音乐« 彩云追月»。渐渐地,Lionel Pinard, 一个法国人,罗堂轩的两倍那么壮,用手风琴的和声踩了进来,先是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动静,后来越来越主动,华尔兹的节奏把那含蓄,高雅的主旋律带了起来,踩着,转着,飘着,飞荡着,风韵着。

« 彩云归月» 这首曲子是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由那个时代生产和推广流行歌的重要基地百代唱片公司的节目部主任,留法音乐家任光写的。所谓流行歌,就是周璇,李香兰等人唱的« 何日君再来 » 之类的嗲兮兮的上海滩海派情歌。

到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台湾歌手邓丽君也翻唱上海三,四十年代的这类老歌。但大陆的广播电台认为邓丽君唱的是靡靡之音,禁播。

当时,大陆的音乐家彭修文用民族管弦乐器把 « 彩云追月 » 处理成室内乐一般的广东音乐,让你再也听不到那种性感,风骚的,流行的东西了。共产党的意识形态主管机关特别推崇,认为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欣赏的阳春白雪。彭修文的处理,配器很丰富,管弦丝竹应有尽有,但演绎的风格却很单一,抒情得很油腻,没有青春,鲜活的感觉,这曲子听着听着就听烦了。

然而这首童年记忆里的老调却被眼前这个象丁丁历险记里的张充仁那样的苍白清瘦的年轻人用二胡拉得跟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香港的葛兰和石慧唱歌那么有味道。当他的法国合作者  Lionel Pinard 的手风琴跟进的时候,音乐成了可以让你感受到画面的媒介,把舞步,把情骚传送给你,有意思极了。

演出之后,我问罗堂轩在哪里学的琴,他说主要是在台北。后来也到北京学过。他说他去中央音乐学院向那里的二胡教授学习,因为那里的老师能够教给他比台湾强得多的基本功。

如果拿罗堂轩的演出来看文化的地域性,那真是复杂。你说不清哪个音符是大陆的,哪个处理是台湾的,哪个技术又是大陆的。大陆在变,台湾也在变,两岸关系更在变。文化,艺文,都是与社会与政治同呼吸共命运的。两岸关系的变迁有多么潜移默化,文艺也会在它的层面把历史的进程揭示出来。

我问罗堂轩,既然你在巴黎和法国人合作很开心,为什么不在这里定居下来 ? 他说,全世界的艺术家都一样,生活很不稳定,很辛苦。对他来说,法国还不如台湾,这里什么都贵, 在台湾,什么都更方便,他会感觉到轻松方便得多。另外现在和大陆的联系也多起来了,在大陆有很多的演出机会。


Sir Ali 和刘代光

Sir Ali 是一位出生在伊朗的音乐人,他是个胖子,肚子象风箱一样,动力特别大,因此嗓门也特别的洪亮。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十多年前,在两个巴黎文艺青年合租的宿舍里。那天晚上,从头道到甜点,他几乎垄断了所有的话题,很享受地在那里滔滔不绝,所有的人只有当听众的份儿。后来在广播里听他主持音乐节目,慢条斯理的,一会儿用英文,一会儿用法文,还没开始播音乐,他自己就先陶醉了。 他是个人物,但长期没有合适的平台,作为怀才不遇的发泄,他会唠唠叨叨说个没完,久而久之,朋友们私下也会议论,这是不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有一天,Sir Ali 遇到了驻法国台北代表处的台湾外交部高级官员刘代光。刘代光并不是从事文化出身,如果你只看他那身宽大的西装,和古美术生意世家出身的法国外长法比尤斯那样讲究到每一个针脚,风格到每一处垂纹没法比,和法国前外长,那位同意对台军售的杜马那身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西装也没法比。刘代光更像他们代表处资料组眼观六路却默默无闻的官员,普通到你不容易注意他,更不用说有什么文化范儿了。然而这位离退休年龄越来越近的人喜欢文化,更喜欢参与游戏规则的制定,越忙越高兴,越忙越能够不在乎自己的年纪。他唯一能让人记住的那特大款的耳朵非常厉害,什么都听,什么都能记住,什么都能分析。一个偶然的机会,这对耳朵撞上了Sir Ali 的口才。

Sir Ali 告诉刘代光台南的十鼓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天才,怎么怎么无与伦比,他要为十鼓联系在法国出唱片,向法国市场推介十鼓,天花乱坠的样子。台湾向国际推介本土音乐,过去有一套办法,主要是请西方国家教授从人类学,民俗学和音乐学的角度去考察,很严肃,很学术,但就是没有气场,没有市场,没有钱,也没有社会影响。Sir Ali 天马行空的亢奋和体制内的教授们无人问津的阳春白雪看起来格格不入,就像刘代光的西装和文化人的招摇相距十万八千里一样,然而他们俩却说到一块儿去了。刘代光开始邀请 Sir Ali 参加驻法国代表处的很多活动,导演戴立忍来巴黎,驻法国台北代表吕庆龙设宴招待,Sir Ali 成了座上客。那天晚上,Sir Ali 喧宾夺主,别人觉得烦,刘代光不在乎,这个阿斗他要扶,他要通过Sir Ali,做一些大教授们做不到的事,尝试一些开拓台湾音乐在海外市场的新办法。

终于有人欣赏他了,Sir Ali 很积极,他要表现。从十鼓,到原住民音乐,到罗堂轩,他和刘代光商量着立了一系列在法国推动台湾音乐唱片发行和表演的项目,由他来选曲,选人,编辑,评介,先出唱片,再开音乐会。很快,问题来了。Sir Ali 作为中间人,在法国 Buda 唱片公司和台湾的风潮音乐间联系,也碰上风潮音乐不买账的时候,一鼻子灰。这时候,刘代光以外交官的身份出现了,他跟风潮音乐沟通,大道理,小道理,人情,面子,外交,经济,所有领域的好话都用上了,比 Sir Ali 还 Sir Ali。终于十鼓的唱片在法国发行了。

Sir Ali 成功了。十鼓这张唱片就相当于一张有声名片,它与亚维侬这个戏剧音乐商展平台相得益彰,让十鼓在法国插上了翅膀,飞了起来。在吕庆龙领导的团队里,各领域的同事联合起来支持刘代光的文化项目。负责国会联络的外交官左雅玲把十鼓送进法国参议院演出,巴黎台湾文化中心主任陈志诚教授借鉴造型艺术里美术馆联盟的操作办法,穿针引线,与法国 Rethel 市的文化中心主任 Jean-Philippe Mazzia 联系,今年又促成十鼓到法国新东向艺术联盟网络内的7个剧院演出。到后来法国编舞家 Karine Saporta 也要借十鼓的光, 今年一月她与十鼓在巴黎近郊 Suresnes 舞蹈节上的合作,借Arté电视台的转播车,走进了法国和德国的千家万户。

换句话说,刘代光通过 Sir Ali 从音乐的角度,向寻找松露一样,去发掘在国际市场有潜力的台湾音乐团队,然后通过与陈志诚和左雅玲的合作,把台湾音乐放进唱片发行,商展平台,国会亮相,剧院联盟和大众传媒的一个完整的系统里。Sir Ali  如鱼得水,越做越好,刘代光,陈志诚和左雅玲他们在操作的同时,从政策的层面研究适合法国和欧洲文化环境的游戏规则。当台湾文化部长龙应台在讨论建立两岸文化南方联盟的时候,巴黎这边已经把十鼓送进了法国现成的地区文化联盟转起来了。

十鼓的成功也为台湾其他的音乐团体带来了希望。4月25日,Buda 音乐又发行了一张 Sir Ali  推介的台湾爵士乐专辑 Taiwan Jazz &World

Sir Ali 看好二胡演奏家罗堂轩,刘代光就和陈志诚合作,联系台北文化部补助,借台北美食代表团在巴黎访问的机会,请罗堂轩为代表团的客人表演,让现场采访美食的媒体注意到罗堂轩。之后他又联系法国吉美博物馆,为罗堂轩筹划一场独奏音乐会。Sir Ali 和刘代光,陈志诚他们希望用推介十鼓时尝试的新的系统,新的经验,让罗堂轩不久后也在法国音乐市场炙手可热。


水鬼的故事

在巴黎蒙马特 Francoeur  路上电影学院 La Fémis 边上有一家叫华生园的台湾餐厅。主人杨政仁夫妇,是一对在巴黎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台湾外省人,祖籍福建。杨先生亲自下厨,四十多年来食谱都没怎么变,一直是原汁原味的家常菜。因为杨先生这个月就要退休,我最近常常到他那里用餐。杨先生平时也听我的广播,空下来,喜欢和我唠叨他年轻时在金门当兵时战友捉水鬼的故事。他说,那时候的一个训练项目就是要游到对岸,割下共军的耳朵再游回来。对方也有水鬼到金门,做同样的事情。

我听了吓了一跳。

还是上个月,台湾的女议员邱议莹在考问了国防部长高华柱知不知道人鱼线在哪里之后,提议让马英九的女婿蔡沛然作为精壮男丁征兵入伍。而高华柱表示,国军里的蛙人兄弟都有人鱼线。

幸好今天两岸关系的改变已经废除了军事水鬼。不然,要是不幸撞上杨先生还年轻的时代,马英九的女婿,因为有人鱼线要被女立委邱议莹拉去当兵,因为有人鱼线要当蛙人,因为蛙人要当水鬼,因为当了水鬼,就有可能去割下对岸人的耳朵,或者被对岸人割下耳朵,这将是多大的悲剧啊。

好在蔡沛然夫妇定居香港,并且觉得没有安全问题,这说明共产党军队在香港的持枪荷弹对他们不是威胁。

好在蔡沛然不用当兵,不用参加这个月的汉光实弹演习,不用当蛙人。

然而不是所有有人鱼线的精壮男丁都能够安然地在香港当新晋银行家的,他们中的很多人却是要当兵的,要当蛙人的,不然参加汉光实弹演习的官兵从哪里来。

当演奏家罗堂轩的 « 彩云追月» 在巴黎响起,当实弹演习的弹火声在台湾澎湖呼啸,这就像一个多声轨的魔幻超现实。

实弹演习模拟的就像是 « 彩云追月» 的上海作曲家家乡的士兵和导弹射向台北演奏家的家门口,就像是台北演奏家的兄弟把导弹和 F 型的战斗机对准教他基本功的北京的导师。好莱坞最煽情的大戏也望尘莫及啊 !

同样在四月,当你把台湾外交官在巴黎推介的音乐和台湾军队的炮火分镜头看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新结构政治

前台湾国军蛙人林毅夫34年前从台湾这边游到了大陆,他没有选择割下对岸共军兄弟的耳朵,而是象今天的罗堂轩一样选择了到北京的大学里深造。后来他被任命为世界银行副行长兼首席经济师。他提出了新结构经济学说

林毅夫的新结构经济学里最有吸引力的一点就是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不套用发达国家取得成功的经济模式,而是根据自己的经济特点,把本地的经济优势和潜力发展到极致。他的例子就是当代的台湾经济腾飞。

把林毅夫的新结构经济学套到文化里,这正是驻法国台北代表处的外交官们不知不觉地在做的,他们试图以台湾艺文的本土特点和法国文化平台的特质为出发点,尝试各种体制外,经验外的新办法,强化和拓展台湾文化的形象,台湾艺人的形象,推动台湾艺文在欧洲的市场,开辟新的天地。

那前蛙人林毅夫的新结构经济对政治能不能有启迪呢 ? 两岸关系的当代特色是马英九的女儿女婿在共产党军队的驻地香港可以安全地生活,萧万长可以和习近平谈笑风生,大批台湾的精英在中国大陆淘金,大批陆客在台湾疯狂采购,如果把这些可以展示台海新时代关系的参照特质扩大,强化,象新结构经济框架里的台湾经济那样发展台海新结构政治,可不可以让政治象台湾经济一样有经有典的成功呢 ?

可惜,当年因为没有割下对岸人的耳朵按时返回,林毅夫至今仍是台湾国防和司法体制里的罪犯。可惜不是总统家的精壮男丁还是要参加实弹演习。可惜,汉光实弹演习偏偏要赶在南北韩关系紧张,平壤要跃跃欲试和首尔一比高低的时候。

台海政治什么时候能够和经济一样新结构,什么时候能够和文化一样 « 彩云追月 » 呢 ?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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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堂轩 Lionel Pinard 等组成的乐队Nomads Ensemble 的唱片

Shantia Ditu

Sir Ali 在Buda 唱片公司新出的唱片

Taiwan Jazz &World

罗堂轩的表演片段

罗堂轩 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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