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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与家庭

强迫失踪与阿根廷五月广场不屈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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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9月14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2010年乌弗埃-博瓦尼和平奖颁发给阿根廷非政府组织 五月广场祖母,表彰她们最近三十余年为人权、为正义、为和平做出的努力。颁奖仪式在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举行。该组织负责人艾斯黛拉-德-卡尔洛(Estela de Carlotto )在颁奖仪式后的记者会上,代表该组织所有祖母和母亲表达获得这个奖项的“莫大感动”。她表示,为了以真相、以正义、以记忆来建设民主,她们已经奋斗了三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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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9月14日,阿根廷五月广场祖母团体负责人艾斯黛拉-德-卡尔洛(中)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领取2010年乌弗埃-博瓦尼和平奖。
2011年9月14日,阿根廷五月广场祖母团体负责人艾斯黛拉-德-卡尔洛(中)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领取2010年乌弗埃-博瓦尼和平奖。 图片来源: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网站@UNESCO

五月广场祖母团体,正如五月广场母亲团体一样,都出现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阿根廷黑暗的军政时期。她们如今已经苍白的鬓发记录着三十余年她们在期待子女生还的煎熬中走过的岁月,更记录着这些原本与世无争的母亲、祖母,为了他们被失踪的儿女、孙儿女,面对强权暴行、面对冷漠遗忘坚韧不屈的抗争。

本次妇女与家庭节目就同大家谈谈阿根廷五月广场祖母与五月广场母亲的故事。

五月广场母亲和五月广场祖母团体的诞生

五月广场祖母与五月广场母亲团体都诞生于1977年阿根廷军事独裁政权的黑暗年代。

1976年,豪尔赫拉斐尔魏地拉发动军事政变,推翻了贝隆政权,开始阿根廷现代史上最黑暗的一段独裁统治。军政权以「国家安全」为名,严禁所有政治活動,打压政党,残酷清除异己,逮捕大批知识分子和左翼年轻人。当时布宜诺斯艾利斯地区省长1977年底曾这样阐述政权有步骤的镇压行动:先是颠覆分子,然后是他们的合作人,然后是他们拥护者,再然后,就是那些冷眼旁观者,或者还没有选定立场的人!

从1976年至1983年间,在这个当时人口只有三千万的国家,一万五千人被枪杀,9千人坐牢,一百五十万余人流亡!在这之外,还有无数的失踪者。所谓“失踪”其实是政府有意识、有组织的清除异己的镇压形式之一。当时,军人和民兵全副武装,开着军车沿街抓捕。被捕者有工人,有学生,有专业人士,有政治异见人士,有他们的亲人、朋友,更有那些无意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的无辜者。他们随后被送往集中营,饱受酷刑,大部分人被秘密杀害。他们的尸体或者被军队以“死亡飞行”方式从空中抛弃,或者被集体掩埋。这样,当局即可以否认绑架的事实,也可以否认杀人的罪行。失踪者家人则在未知中开始无期、难熬的等待。有些人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子女在什么地点、那个具体时间、怎样的情形下被失踪。

史学家估计,大约有近三万人在这些年间被军政府强迫失踪。根据阿根廷失踪人员调查委员会的报告,这些被强迫失踪者大多数都在35岁以下。

但是,军政权低估了那些无故失去儿女的母亲的力量。

1977年4月30日,14位失踪者的母亲来到首都的五月广场,在政府行政机构大楼前,求见军政权领导人魏地拉,希望当局对她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儿女的下落有所交待。守卫的士兵不屑一顾的让这些母亲去广场遛弯。这些母亲于是开始围绕广场行走。几天后,更多的母亲进入了环绕广场的漫步行动。这些母亲开始组织起来,她们头戴白色头巾,举着失踪儿女的照片,每周都在五月广场聚集。在这之前,她们已经连续数日、甚至数月奔走于政府机关、教堂、警察局、监狱等地,寻找失踪儿女下落。在这里,她们相互交流寻找的经历,讲述失踪儿女的故事,彼此分担未知而无望的等待的痛苦。除少数几名领头者外,大部分来五月广场集会的母亲其实都是家庭妇女,很多人甚至不识字。她们对儿女的政治活动也毫不知情。但是,母亲的本能将这些原本与世无争的女性推向了象征着阿根廷政治权力中心的五月广场。

广场集会母亲人数增多引起当局的恐慌。1977年12月8日至10日,三名广场集会的倡议者在内被当局绑架,并被杀害。五月广场集会一度险些夭折。但独裁镇压仍在继续,更多的孩子继续失踪,母亲们于是又重回五月广场,继续她们无暴力但却执拗的抗争,拒绝听任她们的骨肉就这样无故地从人间蒸发。1979年,五月广场母亲正式注册成为非政府协会团体。

五月广场祖母团体与五月广场母亲相伴而生。母亲们寻找自己儿女的时候,这些祖母则努力寻找那些或者随父母一道被绑架,或者在关押中出生的孙子、孙女。由于大部分被强迫失踪者都是年轻人,很多人被捕时膝下都有年幼的孩子,一些人被捕时已怀有身孕。据估计,这些孩子的数字大约在五百左右。他们中有很多人在狱中被从父母身边抢走,然后送给一些军官或接近军政权的家庭领养,也就是说,他们从此成为那些折磨并杀害他们亲生父母者的子女。

五月广场祖母团体也没能躲过军政权的恐怖与暴力的镇压。1980年,被绑架、伤害的Noemí Gianetti de Molfino就是其中的一例。

从寻找孩子的母亲到人权活动团体

军事独裁政权于1983年被民选政府所取代,民主重回阿根廷。但是,五月广场母亲和祖母们的努力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她们不仅要寻找失踪孩子的下落,更要求当局展开彻底调查,把那些绑架和酷刑折磨、杀害孩子的责任者全部送上法庭,而不是只满足于处理个别官员。

五月广场祖母则成功推动建立了全国基因数据库,收集所有有失踪的家庭的基因图表,然后在国际科研机构的协助下,根据祖父母的基因数据与孩子的数据比较,确定孩子的真实身份,还那些失踪者和他们被军政权改写了身世的孩子一份尊严。到目前为止,她们已经帮助105个孩子找到了他们真正的家庭。

随着1985年军政权审判的结束,五月母亲团体也开始分裂为立场不同的两个团体。坚持创始宗旨的一派坚持将三万失踪者看作是一个整体,只要杀人者未得到应有的惩罚,只要失踪真相未能大白于天下,她们就拒绝与政权谈判。她们拒绝接受政府给失踪者家属提议的20万美元赔偿,更反对在埋尸坑起尸验尸的行动。而另一部分母亲则认为,补偿金说明国家承认了他在这些强迫失踪行为中的责任。她们支持起尸验尸的努力,认为应当为那些军政权想抹消一切人间痕迹的失踪者还原身份。

在寻找孩子下落的努力中,这些原本与政治活动无缘的女性接过了子女们此前的政治与社会参与,逐渐成为阿根廷民主建设的推动者,成为抗争独裁与强权的力量。。她们的团体不断壮大,活动也不再局限于寻找失踪的孩子,她们对母亲有了更广泛的定义:她们不再是自己孩子的母亲,而是所有被失踪者的母亲。她们开始更广泛的参与社会活动。1981年,五月广场母亲和祖母团体发起“抵抗散步”行动,要求尊重人权,惩治所有反人类罪行的责任者。(这项活动一直持续到2006年基什内尔出任总统才停止,认为基什内尔在审判有组织的镇压行动责任者问题上有足够的承诺,显示出足够的决心。)1982年,阿根廷政府为争夺福克兰群岛主权与英国开战。五月广场母亲在众多以爱国名义支持政府行动的团体中独树一帜,支持年轻士兵的母亲,要求停战,喊出了“马岛是阿根廷的,失踪者也是”的口号。

如今,五月广场母亲已经成为国际知名的人权团体,拥有电台、学校、出版物、书店……她们在国内参与社会活动,支持工人、工会和穷困者的抗议,并参与救助穷人的努力;在外,她们也先后向巴西无地农民、向美国印第安人、向巴勒斯坦人和南斯拉夫的阿尔巴尼亚人表示支持。几位母亲甚至还曾经亲赴秘鲁,试图说服时任总统藤森正视国内侵犯人权的情况。2003年五月广场祖母的领导人艾斯黛拉-德-卡尔洛(Estela de Carlotto )获得了联合国人权奖。

军政权镇压罪行的责任者尚没有全部被送上法庭,无数失踪者的下落也还没有真相大白,五月广场母亲因此仍然每周四出现在广场上。纪念他们始终不见生还的亲人,也提醒当政者不放弃对这段历史的彻底调查。是为了追寻真相,还原历史,也是为了那些军政权希望从形体上消灭的年轻人不因岁月的流逝而消失于集体记忆。

2006年12月联合国禁止强迫失踪国际公约诞生,公约于2010年12月22日正式生效。但并不是所有国家都接受签署了这项公约,强迫失踪的案例仍然在不同地区,以不同形式存在。

无论在何处,无论以任何理由,听任强迫失踪行为的存在,哪怕只是少数案例,那么,所有人的人身安全就都增添了一种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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