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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树范:北京以非正式途径传达两岸共护南海主权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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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来,海上岛屿主权纠纷频繁在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中引发危机。由于历史因素,台湾对这些主权纷争无法视而不见,漠不关心,更何况台湾实际控制着南海个别岛屿。大陆与台湾之间是否也存在围绕这些岛屿的主权争执?在中国与其他周边国家的南海争议中,台湾是否会与大陆合作行动?在复杂微妙的多国角力的游戏中,台湾如何自处?扮演怎样的角色?我们为此走访了台湾政治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主任丁树范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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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广:近期围绕南海部分岛屿主权争议有不少紧张关系。由于历史因素,台湾面对这些争端无法视而不见,莫不关心。更何况台湾实际控制着某些岛屿。请简单介绍一下台湾目前与这些有争议岛屿的控制情况?

丁树范:就南中国海来讲,台湾现在实际控制的地区只是太平岛和东沙群岛。1945年二次大战结束后,中华民国政府的确曾派军舰,在南海这些岛礁设立戒备。但1949年撤离到台湾以后,相对来讲,国力有问题,没有力量去照顾很多岛礁的问题,只在太平岛有持续驻军,因为太平岛是一个比较大的岛屿,同时,天然可以有水供应,不像其他岛礁需要运水过去,各种条件相对比较好。东沙岛因为距离很近,也比较好处理。至于其他岛礁,名义上,我们仍然宣示我们的主权,但实际上已经比较忽略,没有办法去控制。

法广:围绕这些岛屿发生的冲突不只发生在中国大陆与越南、菲律宾之间。台湾渔船也会遇到冲突、摩擦。大陆与台湾之间是否彼此尊重对方的控制权?在大陆或台湾,与第三方发生冲突的时候,两岸是否曾试图携手合作?

丁树范:大陆和台湾各自控制的岛礁如果面临一些状况的话,基于人道来讲,这方面的援助应该没有问题。所谓人道问题,比如大陆或台湾渔船在太平岛附近发生意外,我们的驻军或海军提供一些人道援助是很正常的状况。

至于两方面面对第三国的时候,目前双方都还是各自处理,并没有合作的机制。因为一讲到合作,一方面会可能会引起台湾内部蓝、绿族群的冲突,另一方面也会引起美国和东南亚国家、特别是海上东南亚国家的顾虑,因为他们担心两岸会联手共同来处理南海议题。

法广:围绕这些南海岛屿主权争议,除岛屿周边的国家:菲律宾、越南、中国大陆、台湾等之外,还有美国在这方面的立场。台湾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国际关系之间,处于怎样的位置?他需要维护的利益是什么?

丁树范:台湾在过去20年以来,一直希望积极参与南海问题有关的会议,特别是具有官方性质的会议。可是,因为外交方面北京方面的防堵、压缩台湾外交空间,使得台湾始终无法参加有关南海的官方会议。在这种情形下,台湾虽然拥有太平岛,这个最大岛屿的实际控制权,但台湾很难在南海问题上扮演一个固定的角色。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是,因为太平岛其实距离台湾很远,坐船要两天多,某种程度上说,从资源上讲,是鞭长莫及的地方。对台湾来讲,的确是形成两难。虽然台湾内部有很多人觉得我们应当积极开发太平岛,等等。但有很多实际问题。所以台湾也很难去处理。

在这种形势下,台湾其实处于比较被动的角色,就是说,基本上,我们会持续伸张我们的主权,我们可以看到过去台湾外交部各种类似的声明。我们也希望相关各方能以和平的方式来解决南海岛屿主权议题。台湾绝对不会希望把冲突扩大。虽然台湾实际控制太平岛,但在岛上的驻军不是正式的军队,相当于海上巡逻警察,是一个警察单位,这样部署(不是派军队),也是希望表达和平的意图。

所以,基本上台湾是希望以和平的方式,扮演一个正面的角色,来处理南海议题,希望涉入的各方能够采取自我节制的方式。不过,台湾的中华民国宪法一直认为南海是中华民国固有水域。但所谓固有是自1945年开始,而不是历史上一千年、两千年以前。

法广:大陆方面有没有就解决南海议题,提议与台湾合作呢?

丁树范:北京领导人,我想他们有这种想法,虽然并没有公开讲。可是曾通过一些外围人士,甚至退休军人,包括众所皆知的周云先生曾多次呼吁两岸应当共同防卫主权,而且还有“祖权”。但是,这里有两个实际困难。第一,台湾在过去20年始终被排斥在正式的、一轨的、官方南海会议之外,现在突然要求台湾来共同行动,从情理上有些讲不过去。另外,这牵扯到台湾内部蓝绿族群问题,也牵扯到台湾和美国很敏感复杂的外交关系 双方虽然并没有正式外交关系,但实际上,美国是台湾最重要外交伙伴。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尽管北京方面多次以间接的方式呼吁,包括我们的学界去北京、上海访问的时候,他们也多次提出来,但实际上,从台湾的角度,这其实是蛮难处理、蛮难做到的。

法广:通常情况下,围绕海上岛屿主权争议,政府的决策与民间的主张会有一定落差。这一点在钓鱼岛问题上十分明显地表现出来。在南海岛屿争议问题上,台湾民间如何反应?在岛内政治生活中,蓝绿阵营间是否有围绕这些议题的争论?

丁树范:以南中国海和钓鱼台这两个有争议的岛礁来讲,台湾老百姓对钓鱼台争议的感受可能大于对南中国海岛礁的感受,原因是钓鱼台离台湾太近了。我们有大量渔民在钓鱼台附近捞鱼作业,经常被日本海上警察驱赶。所以,对于钓鱼台的感受,台湾渔民很少去南中国海最南边 可能会在东沙捕鱼,但不会去太平岛附近捕鱼。这是第一。

第二,从实际角度看,虽然我们都很关切南海议题,关切钓鱼台,但南海对于台湾内部来说是一个没有选票的地方。那里是海,没有人居住,所以,尽管大家都认为南海议题重要,可是,台湾的政治人物不是很高度关注南海。不管是蓝,是绿,台湾只是在有争议的时候,比如现在,大家才会谈论。

第三,开放海洋需要很庞大的资源,包括钱和科技能力。台湾可能受限于这方面的因素,虽然学界有人提出很多建议,包括在南海应当采取什么样的作为,来伸张主权,但实际上,基本上没有做。这就是为什么台湾社会对南海和钓鱼台会有不同的感觉,不同的想法。反映在政治上,就是不管蓝绿谁主政,他们对钓鱼台关切的程度会比南中国海高。现在的关切是因为那边出现紧张。我们会考虑在太平岛的驻军,如果太平岛发生冲突,那对任何一个执政党都会构成很大的伤害。在野党就会指控政府没有有效保卫主权,保卫国民,这就变成了政治议题。但这属于危机处理,而不是推动政策的主题。

丁树范:“我觉得北京领导人应当好好想想,在过去20年,他们始终把台湾排斥在南海官方的正式会议之外,坦白地讲,这对台湾造成很大伤害,因为既然要求两岸共同防卫主权,说台湾实际控制着太平岛,但又实际上不让中华民国参加正式的会谈,这无论从逻辑上,还是从感情上,都(说不通)。既然强调要建立中华民族感情,可这种刻意排斥造成不利后果,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北京领导人必须思考这个问题,否则只会让台湾人对南海议题越来越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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