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政大教授寇建文谈中共18届3中全会

中共十八大三中全会将于11月9日至12日在北京举行。法新社评论说：这是攸关中国经济改革的一次关键性的会议。台湾政治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寇建文先生是一位著名的研究中国内政的台湾学者，本台有幸对寇建文先生进行了电话专访，请他对即将举行的中共18届3中全会的议题，和中国经济改革能够走多远？习李班底是否会启动政治改革？以及中国发展走向与台海关系的影响等问题发表他的看法。

就中共18届3中全会的议题，寇建文先生认为：中共的前几次3中全会大都以经济议题为主，这次也不会例外。

寇建文：这次中共18届3中全会的议题仍然会以经济议题为重。据分析：经济改革的尺度可能会更大，可能会涉及的可能有国企问题，国企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改革的对象。除了少数涉及国家安全，国防和国民经济命脉的国企以外，其他的国企可能会有更多元的发展。第二个改革的焦点可能是土改，就是土地的集体流转方案。除此以外，有的媒体还谈到3中全会将涉及地方司法的改革，让地方司法和纪委变得更加独立。具体会怎么样？还不知道，以上是媒体提到的3中全会可能涉及的议题。

中国大陆面积比较大，人口多，地方差异大，中共中央推出了各项文件必须适应不同地区。一般来讲它会有一个主轴，可能内容相对抽象，让各个地方有因地制宜的空间。

关于政治体制改革的议题，寇建文先生指出：习李上台后，大陆民众和外界都期望政治改革会有新的发展。但从习李去年上台到现在，没有感觉他们在政治体制改革方面有较大的动作，这反过来会对经济改革形成一定的制约。

寇建文：当你在推动经济改革时，一定会牵动既得利益。当有既得利益牵扯的情况下，习李，特别是负责经济的李克强到底能够走多远呢？这才是我们值得观察的地方。与经济改革相关的社会政治议题，比如腐败，贫富悬殊，司法不公等问题，也有可能提到会议的议程上。习近平上台后对腐败问题和改变干部作风抓的比较严，比较注意平衡知识界从2012年前就开始对立的“左右”之争。

从今年年初的南方周末新春贺词事件，到“七不讲”，和“九号文件”，我们看到一个整体发展趋势。我们看到习近平还处在巩固权力的阶段，他尝试把左边和右边的声音都要压一压，好巩固他的权力。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会不会进行所谓的政治体制改革？会，但是，这一政治体制改革的幅度相对会有局限性，更像是行政体制的改革，是配合经济发展而进行的联动性的行政改革，而不是要让政治体制有一个更大的变化。

整体来看的话，习近平现在做的都是针对一些特定议题所作的连锁性的改革。比如说要降低干部的腐败程度，原来双重的地方司法制度就出现问题，那就进行调整，使地方司法变得更加独立。又比如说，为了促进经济发展，降低贫富差距，可能就开放一些国有企业，除了少数行业维持国有资本垄断，其他行业我让它多元化。习李到目前所做的都是类似的连带性的改革，真正更宏观更大的政治体制改革大概是不会出现的。

习近平上台前，人们对他推动政治改革抱有较大期待，但他上台后几个月中钳制言论，控制意识形态等做法令人失望，这也影响人们对中共三中全会的期待。熟悉这一背景的寇建文先生分析了习近平的权力基础，认为还在巩固权力阶段的习近平是不会大力推动改革的。

寇建文：三中全会的主轴是经济改革，推动经济改革这点是不会变的，但如果涉及政治体制改革和更大的变动，我觉得从现在的阶段来看，习近平并没有打算这样做。反过来讲，尽管习近平是高干子弟，但他刚上台，还在巩固权力的过程中，他根本不可能为了政改而政改，那会影响到他的权力基础。为什么他调整言论的尺度？为什么公民权利这些统统不能讲？从他来讲背后的原因：第一他要维持政权，第二他要从符合他权力的角度而出发。所以在三中全会这样的短期内，不会有大幅度改革的期望。

除了分析习近平的主观和视角以外，也要看他的权力基础。从江泽民开始的中共领导人都属于职务权力型的人物，毛邓都是个人拍板型的领导人，但从江泽民开始，他们就没有这样的能量了，高层之间的妥协交易协商会比较多，因为交易协商多了，推动大幅度改革的困难度也就比较高。所以我们就比较难以想象：习近平会像邓小平1980年推动“干部四化”时那样，“干部四化”实际上是伤害老干部利益的大改革，我想习近平是没有那么强的权力基础去做类似的事。

在习近平现在面对的议题和挑战里面，其实政改不是最关键的。怎样维持一个中速以上的经济发展，这是一大关键。第二是减缓社会的不平等，三中全会的一些经济议题如国企改革，可能就与减缓社会不平等有关。除此以外，大陆领导人还面对两个问题，一是新疆西藏少数民族和汉族的关系，另一个是怎样维持一个友善的周边环境？从东海到南海，过去一两年发生一些状况，中国大陆常常会跟周边国家发生摩擦，日本菲律宾越南都是，导致这些国家开始欢迎美国进来，并有相互集结的趋势。这几个月我们实际上看到：包括习近平李克强对东协国家开始做调整。以上一共四个问题实际上都比政治体制改革重要。从权力基础到个人主观意愿，再到中国大陆现在面临的挑战几方面的优先顺序来讲，政改都不是现在要提出的议题。

寇建文强调：中国的政治走向对两岸关系非常重要，而台湾的民主体制也使马英九总统在涉及两岸“政治谈判”时，必须谨慎考虑台湾的主流民意。

寇建文：中国的政治走向对两岸关系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两岸经济交往这样密切，中国政治发展的方向好不好，发展的快不快，对台湾的影响是跑不掉的，好会受影响，不好也会受影响。所以台湾学者都会非常关注大陆的发展 。台湾比大陆小，又是政党轮替的民主政体，必须考虑民意的走向。目前台湾还没有出现要与大陆展开“政治谈判”的主流民意和政治气氛，台湾民众有顾虑：大陆希望台湾接受大陆的“一中框架”，但还是有蛮多的台湾民众对此有疑虑。所以台湾的大陆委员会多次民调显示： 希望维持现状的人是最多的。如果台湾的主流民意是这样，在有关与大陆事宜重大发展的时候，他必须考虑民意。他已经表示如果要签“和平协议”的话，就一定会举行公投。只有这样才知道台湾的民意，才会有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