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蜀、赵楚、崔卫平三人新浪谈政改

连日来，中国总理温家宝在纽约接受CNN采访对政治改革发出“风雨无阻, 至死方休”的声音后，引发了中国关心时政的公民的许多关注。虽然中国国内媒体并未正式报道此事，但温家宝关于政治改革的讲话，通过网络广泛传播。仅在时政论坛猫眼看人，此帖发出1天半后，点击就超过60万次，跟贴过万。

北京知识分子崔卫平与上海学者赵楚、广东媒体人笑蜀三人发起，在新浪微博上，以温家宝讲话为契机，探讨公民对中国政治改革的愿景与期许，许多网友参与其中，蔚为壮观。本期《上海视窗》，将介绍笑蜀、赵楚、崔卫平三人，以及参与网友就政治改革发表的观点与碰撞。

媒体人笑蜀，原为《中国改革》杂志执行主编，现为《南方周末》评论员。他最有名的作品，或许是他编辑的《历史的先声》，这是中共在重庆出版的党报《新华日报》在四十年代的评论结集，其中多有呼吁民主、人权之声，此书非常奇特地成为了“禁书”。

笑蜀呼吁政治体制改革应该要有社会合力。他说，“对体制内来说，因多数人心态尚属平稳，变革就是可控的，不易引发爆炸性局面。现在赶紧约束自己还来得及。等到人心急不可待之时再变革，那时你已经跑不赢了。”

笑蜀认为，“不认同这样两种判断，一是已经模式啦崛起啦，尤其自己手中掌握那么多资源，没什么摆不平的。老子的江山，老子爱咋整咋整。一是普天之下皆水深火热，总危机已到，明早就可能突然崩溃。于是时不我待，要赶紧举旗拉队伍。两种判断的共通问题，是对中国社会的巨大弹性估计不足，看太死。”

对温的政治体制改革的发言，“第一是有议论，但主要不是社会上的而是体制内的，比如光明日报那篇谈归谁统治的烂文。第二是有阻力，而且不小，阻力来自何方不言而喻。第三，他只能力所能及，到底多大推动，他也没准数；第四，所以需要社会呼应。”

对当下中国的政治格局，笑蜀认为，“必须明白，现在是代理人制。大股东们才有最后决定权。这种背景下，完全委责代理人而放过大股东们不论，不好笑么？现在暴露的其实就是代理人跟大股东们的分歧。代理人能公开自己跟大股东们的分歧，这已经是大突破了。其他的，就看社会合力了。”

温家宝的讲话，中国媒体基本上保持了沉默，作为资深媒体人，笑蜀呼吁中国媒体界的担当。

他说“普通人的沉默可以理解，媒体的沉默不能接受，媒体基本被精英阶层把持，媒体的堕落实则意味着精英阶层的集体堕落。也谈责任，也谈关怀，但一到关键时刻就露馅。中国要转型，一个重要的任务是重建精英阶层。而重建精英阶层，当从重建精英阶层的责任意识起。”

上海学者赵楚说，对温家宝从深圳到纽约关于政改的言论，“我只想说：尽管对现实很失望，但我们不可以因这些失望甚至绝望沉迷于一种玩世不恭的清高，觉得再没有什么事值得我们热忱地关注和支持。我们每天期盼有人对沉闷的死水一击，所以，让我们不要错过时代的雷霆。”

“按照一般传统的中国政治话语，胡关于人民内部矛盾的那个话肯定是对温系列呼吁的迎头痛击。但温以如此方式谈论政改，实际上类似当年真理标准问题讨论，客观上打开了某种一个重大的话题空间，这本身的意义是不可忽略的。”

“这给期许社会进步的人们提供了一个谈论的契机，知识界不应错失，应该迅猛跟进。归根结底，建设法治和宪政的公民社会毕竟是每个公民自己的事，而不是哪位大人先生的恩赐。”

赵楚认为，“温家宝的宣示，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向社会各阶层的投石问路，真正的改革需要最广泛的社会动员和社会共识作为基础，因此，社会、特别是知识界对此做出严肃和正面的回应，这是推动社会良性进步的重要一环。现在轮到社会来表达善意、坚定和清晰的声音了。”

对温家宝的讲话，许多人表示要察其言观其行。赵楚说，“这话固然对，但我以为只对一半，我们每一个人也要对自己察言观行，看我们是不是对法治和宪政具备信念，是不是可以展现理性、善意、对话和不妥协的精神。”
对温家宝的政改呼吁，有人鄙夷不屑地说“白搭”。

对此，赵楚说，“21年的核冬天，灰心、绝望都是太可以理解的感受了，但问题是，为良心计，为未来计，为诸般计，总不能放弃这一点点契而不舍的蛮干精神。什么都不信，最后自然只能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面对如此宏大的主题，任何分歧意见都是正常的，作为普通公民，可能我们谁也不能了解温如此激越呼吁的背景，也无法从技术和计划作业上了解政改应该在哪里开始，遵循怎样的程序，”

我们能做的也许只是摆脱初中生抬杠的思维，坚持大声说一句话：“是改变的时候了！”

北京学者崔卫平在她的微博客上说，“今天人们有足够的理由不去幻想和不去指望一个“青天”；而在于温家宝的表达中，有多少体现了当今社会的诉求，不分体制内外。”

“如果政治不改革，社会将付出更多代价，更多的个人会遭到不幸。”

崔卫平说，“以前我们总是批评官方主导（这是对的），现在我们自己来主导怎么样，由社会来主导和参与新的改革，这不是没有可能。让我们大家来提要求，说说我们到底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什么方面需要改进，什么东西一定要拿掉或者保存。”

10月5日晚间，有人在崔卫平的“让我们大家来提要求”这条下面，开始提出他们的政改要求，其中言论自由的议题最为集中。

笑蜀说，“有人责备温只是说，不动真格。温又说又动真格当然最好，他只说不动真格也没关系，还有我们，还有正在成长中的公民社会呢。他先说了，然后我们去较真啊。凭什么把又说又较真那整个的重担都交给一个老人呢？”
“须知这是要举全民族之力的，全民族就包括你我。你我都只等只抱怨，真格会从他嘴里掉出来？”

崔卫平则认为，除了官方，还有公民社会。“温负起他的责任，我们负起自己的责任。有时会遇到这样的时刻，来检验我们自己是否是真格的，还是别的。平时批评别人的那些标准，现在该用到我们自己身上了。”